漫游磁器口背街的小巷
作者: 彭晓晖单位:重庆邮政工会

  重庆磁器口,位于歌乐山下,一个来去便捷、永远不缺游客的熙攘之地,最近更是因为“网红重庆”而倍加热闹。

  随着人流在小店林立的小街中穿行,有密集恐怖症的我慢慢地离开人头攒动的主要街道,随意地沿着枝蔓横生的小巷转悠,顺狭窄的石阶拾级而上,热闹繁华老街背后的清净瞬间扑面而来。一个转弯、一幢老屋之隔,恍惚两个世界。

  背街的小巷密如蛛网,沿地势山形错落铺陈,鲜见游人。偶有门窗开着,悉悉索索地传递着几丝人间烟火味。高大的黄桷树随处可见,一树浓荫,庇佑周边数家小院人家。老树遒劲的树根盘根错节,在漫布青苔的石墙、石阶上顽强地延伸着,以倔强不屈的姿态书写着顽强的生命之歌,恰如这交错层叠的老街小巷,在时间的洪流中独守一份自然闲和。

  静静地爬坡上坎,静静地行走,静静地穿梭在近乎沉寂的一个个背街小巷。偶遇一条狗、一只猫,也是悄无声息地慵懒着,爱理不理地瞥你一眼,继续沉浸在它们自己的世界。忽然听闻一阵细微的“噼噼啪啪”声,像小雨嘀嗒,四处觅去,却见旁边黄桷树上已经结满密密匝匝的种粒,它们正像一个个顽皮的小精灵,在静寂的小巷里像雨滴般跌落,打在房顶、石板路上,打在路过行人的肩头,争先恐后地以一种重生的姿势扑向大地,吟唱出一曲曲生命的欢歌......

  愈往上行,人愈稀少,慢慢地已经行至磁器口的高处——马鞍山公园所在地。林木青葱、草色渐多、游人罕至,视野也渐渐开阔。凭栏而眺,远处高楼林立,嘉陵江浩浩汤汤,近处青瓦成片、石阶寂寂、小弄曲折,新与旧、古与今,两个世界,风华迥异,直让人喟然发出“今夕何夕”的感叹!

  信步走进新建好的“磁器口民俗博物馆”,里面展示的老照片、文字记录,呈现着磁器口的历史溯源。相传当年大禹为疏通九河,将涂山氏安置在嘉陵江畔的一处小溪旁。治水成功后,人们为歌颂大禹的丰功与涂氏的贤良淑德,便将此地称为“慈溪口”。后此处渐渐成为嘉陵江边重要的水陆码头,宋朝时期最为繁盛。曾有诗云“白日里千人拱手,入夜后万盏明灯”,被赞誉为“小重庆”。清朝初年,地方乡绅集资在青草坡创建“蜀瓷厂”,产品远销省内外,渐渐“磁器口”名称沿袭至今。

  看着馆藏的残存瓷器,好想伸手抚摸那些至今还泛着光泽的青花、粗瓷,轻轻地嗅一嗅是否还有古镇曾经的烟火味道?听一听是否还有那些走南闯北的吆喝声,以及船工肩挑背扛的低沉号子声?小院的石榴树随风而动,在宝轮寺饱经风霜、布满青荇的青瓦屋顶映衬下别有一番风韵。一个老人走到我的前面,和眼前的老屋、老树、老石板路融为一体,心里禁不住地想:老重庆其实就应该是这样的吧?

  七拐八拐地继续溜达,忽然看见一路口有“金碧正街”(磁器口小街)的指示牌。顺道跨过一道石桥,繁华嘈杂的磁器口老街瞬间被抛到脑后。顺着沿山势、临江而建的小道拾级而上,但见高处一古老门洞,旁边石基上铭刻“古文昌宫寨门”,圆拱寨门由条石堆砌,背靠金碧山,面向嘉陵江,上方一座二层木柱亭阁。当年依山而建的文昌宫曾经是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,与对岸的宝轮寺遥相守望,后毁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战火,现只残留孤单单的寨门、斑驳的小段石墙。相传建文帝朱允炆被逼退位而辗转流落到重庆时,当时因长期劳累,又担惊受怕,患上了哮喘、劳损、风湿等病,经神仙托梦说可以喝七岁童男小便即可免除病痛,遂在寺外觅得童子尿喝下去,各种毛病尽除。如今寨门外塑的建文帝牵手小孩塑像,仿佛还在向后人诉说这个古老的传说。

  穿过寨门门洞,眼前豁然开朗。站在临江的平台上,脚下是浩浩江水,对岸是林立高楼,斜对岸山坡浓荫处,磁器口老街若隐若现,百年宝轮寺红墙金顶,高高地矗立在最高处,雄浑庄严,稳稳地护佑着这长江之滨的古老小镇。

  悠走于一桥之隔的金碧正街,与对岸游人如织的瓷器老街俨然两重天。街上建筑大都具川东民居特色,房屋多为竹木结构,穿斗夹壁或穿斗木板墙。窗花户棂图案精美、做工精巧,老街、小巷相互错杂相连,老屋、老树寂然守候,石板路与沿街民居相依和谐。老街不长,仅有400多米,老街不宽,只有5余米,但重庆当地人把它称之为“最老的磁器口”,俗称“瓷器小街”。现代生活的变迁,沿街人家基本关门闭户,嘉陵坡上的“工人新村”也已是人去楼空,偶有烟火的人家,亦多只剩垂垂老者隐市的倚门打盹,浓荫蔽日的梧桐、黄桷树静静地矗立在街头、江边,数百年如一日地守候、陪伴着这里的老屋、老人,与旁边浩浩汤汤的嘉陵江一唱一和,见证着历史变迁、沧海桑田。

  “一条石板路,千年瓷器口”,有时间去转转那些古镇背街的小巷吧,相信你会寻到一种久违的亲近与心安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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